提起建川博物馆,第一印象是大!非常大!位于成都市大邑县的建川博物馆,是中国最大的民间博物馆,占地足有500亩。这个博物馆大到可以搭帐篷过夜。
通常你很难在博物馆里搭帐篷过夜,但在建川博物馆却可以,因为馆主樊建川对博物馆的看法跟普通人截然不同:“在西方,人们觉得博物馆很神圣,我反对。我不喜欢那种高大上的类似卢浮宫和大都会的博物馆,那种风格不适合中国。”
樊建川
建川博物馆馆主,也是抗战军人的后代,他下过乡,当过兵,教过军校,当过副市长,又辞职下海开发房地产,入选胡润中国富豪排行榜,然后散尽资财开了50多个博物馆,博物馆现估值高达80亿元,并已签署协议去世后博物馆捐献给国家。
当房地产商人樊建川要以私人名义买500亩地建博物馆时,很多地方政府以为他是骗子——建一个博物馆20亩地足够了,为何需要这么多?
樊建川却是这样盘算的,“建一座博物馆20亩,建三十座就要600亩,我还只要了500亩。”
在屡屡碰壁后,2003年成都市大邑县“相信”了他,给了他500亩荒芜的河滩地,这些荒地现在已成为昭昭英烈的纪念之地——这里有一千余万件藏品,包括一艘战舰、一枚二十八米高的洲际导弹、几辆坦克、数不清的毛主席语录镜面,还有经历了5·12地震的猪坚强。
在这块500亩的画布上,彭一刚、矶崎新、程泰宁、张永和、刘家琨等一众建筑名家各展才华,描绘出30多座风格各异的场馆,也成就了这一个堪称教科书式的博物馆聚落。其中一些馆采用了非常创新的展示方式,因此建川博物馆可以说是最先锋派的博物馆之一。
入口大道的开端,是一个破损的碉堡,这是博物馆从天津运回的侵华日军碉堡残留。岁月的痕迹早已浸染这个构件,茂密的绿竹已然从破裂处生长开来。
沿着两端的竹林走到入口大道的尽头,一架锈迹斑斑的战机静静的躺着,发动机早已不再轰鸣,玻璃也早已蒙尘。
“为了和平,收藏战争;为了未来,收藏教训;为了安宁,收藏灾难;为了传承,收藏民俗”,这是建川博物馆的主题。
博物馆聚落的开场,是拓印着5700多名抗战老兵手印的广场。血红的手印,镌刻在层层透明玻璃上,等距的序列感下,浮现出浓重的肃穆。
这些手印的主人都年届古稀或已去世,当年正是他们的双手挥舞大刀、长矛,投掷手榴弹、埋地雷、炸碉堡,正是这些手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日本侵略军,力挽狂澜,扭转乾坤,将整个中华民族的未来托起。
中国壮士群雕广场上矗立着215尊抗日将士青铜像,在这里没有国共往日泾渭分明的政治阵营,而是按照中国版图上抗日战争的战区、战役关系分组,以军人队列排列。
建川博物馆与我们常见的国内抗战博物馆最大的不同,是它选取了多个视角回顾抗日战争。中共军队作为抗战的“中流砥柱”设有专馆陈列,同时,负责正面战场的国民政府军队、援华美军亦有专馆介绍。
正面战场馆
正面战场馆展出的是国民政府军队抗击日军的史料。
这个展馆由中国科学院院士彭一刚设计。在建筑形体上,为了突出博物馆的个性,建筑体形力求墩实厚重。结合平面布局,自然地呈现出左、右两个墩实厚重的体块,中央由较虚的门廊连同上部三角形玻璃天窗把左、右两侧的体块连接起来,从而形成有机统一的整体。为强化视觉冲击力,左侧上层适当悬挑外凸,右侧做成向前倾斜的斜面,从而使原本不大的纪念性建筑呈现出应有的庄严感。
馆前有一方田地,上立哀兵雕像,寓意庄稼人抗战。“春天到了,菜花飘香;秋天到了,稻谷累累。”彼时中国尚是农业社会,面对工业化武装的侵华日军,成千上万庄稼人走上了战场。哀兵表情忧郁,目光坚定,抱定必死的决心,以必胜的信念保卫家园。
投笔从戎,不灭倭寇誓不生还。
飞虎骑兵馆
一路之隔的飞虎奇兵馆由曾任美国建筑师建筑协会主席的切斯特·怀东设计,在造型上呈现出锐利的刀削斧砍般的姿态,或许是隐喻了飞虎队如岩石般刚毅的豪情和那段历史的铿锵吧。
日本侵华罪行馆
▲日本侵华罪行馆入口
1931顶日军钢盔组成的蜂拥入侵场景
▲日本侵华罪行馆出口
日军灰溜溜地撤离中国,国人勿忘国耻
日本侵华罪行馆的设计者是日本最顶尖的建筑师矶崎新。他的父亲当年是左派,因反对日本侵华饱受折磨。他设计这个馆时对樊建川说:你不给我钱我也做。有些日本人找他麻烦,骂他,写信恐吓他。矶崎新不在乎,他说:我这个年纪不会考虑安危,我考虑的是道义和未来。矶崎新于2019年获得建筑界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。
▲日本侵华罪行馆中的激烈战斗展示
不屈战俘馆
面对战争,沙场上将士们的英勇与惨烈只是一方面,战争阴影下的屈辱与残忍则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,建川博物馆专门为战俘设馆,纪念这些被遗忘的英灵。
只要为抗战做出过贡献的先辈,都该被纪念,就连从来未被歌颂的俘虏兵也一样应该被纪念。樊建川说,他们虽然吃了败仗,我们也不能遗忘他们,我们怎敢遗忘他们?
“不屈战俘馆”的设计师是中国工程院院士程泰宁,在战俘馆扭曲的空间里安排了囚笼、放风院,而脚下的地板则以钢板铺砌,一踩就会发出“咣当”的声响,参观者看着眼前的一切,不由悲从心来。
博物馆在日本一口气买下了市面上所有的中国战俘“遗照”。在战俘馆回廊,无数忠魂得以告慰,那一张张黑白面孔,像是为这些战士招魂。
▲ 被俘的15岁少年季万方
川军抗战馆
抗战全面爆发后,四川广大民众不甘当亡国奴,无数热血青年自愿应征。四川成立军管区,配合作战各军,大量征集壮丁入伍,总计达300万人以上充实前线部队,占全国同期实征壮丁的五分之一,伤亡达64万余人,参战人数之多、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冠。建川博物馆专设川军抗战馆作为纪念。
四川安县王者成在其子王建唐请缨杀敌出征时,送给儿子的不是祝福,而是亲书“死”字旗,勉励儿子保家卫国。
▲斗大“死”字苍劲有力!右: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;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。左:国难当头,日寇狰狞。国家兴亡,匹夫有分。本欲服役,奈过年龄。幸吾有子,自觉请缨。赐旗一面,时刻随身。伤时拭血,死后裹身。勇往直前,勿忘本分!
抗战胜利后新华日报发表社论:《感谢四川人民》。
目前,建川博物馆已建成开放抗战、民俗、红色年代、抗震救灾四大系列32座场馆,今年国际博物馆日樊建川馆长以“我要建100座博物馆”为主题展开线上讲座。未来,更值得期待!祝愿樊建川先生早日达成建设100个博物馆的宏愿。